沈家除帝师外,其他人虽不涉朝政,但也确实没有同商家结亲的先例。沈盈夏的姊妹更是全都嫁给了读书人,如今亦都是官太太。
倒不是沈家瞧不起商家,只是沈家女娘自小教养得通诗书礼仪,同读书人更聊得来。且商人大多狡诈重利,所以鲜有光风霁月者。
沈盈夏即便是二婚,那些想提亲的,上门前也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。沈家向来公正廉明,女娘的郎婿犯了事儿,大义灭亲的亦有先例。
因此,沈家家主多会在自己的学生、门徒里,找身世清白、人品高洁的,托付女儿的终身。
可以说,若能当上沈家女婿,平步青云便也不远了。是以,沈家家主在为儿女挑选伴侣时,便越来越谨慎。
沈父当下的沉默,其中也有这些考量。三娘于情事之上不甚清醒,已重重跌过一跤。
平常人家,排在中间的女娘往往会被忽视。可沈家的情况截然不同。
沈家长女十分懂事,心灵手巧,向来无须他们夫妇操心。幺女虽不及长女聪慧,却老实本分,听凭父母为其做的打算。
长子身份特殊,家族的未来与荣耀皆系于其一身,操心些是自然的。平日里在小事上虽有些不着调,但大事从不含糊。
但这个三娘,平日里有主意得很,偏偏一遇到男女之事,便头脑发昏,屡屡冲撞碰壁。他们也恨其不争过,但对这个女儿,更多的是心疼。
自和离之后,三娘瞧着是清醒了不少,但这回怎的带着个商户便上门了?她莫不是又头脑发昏了?
沈父目光复杂,看向沈母。沈母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。
沈盈夏瞥了檀郎一眼,对他擅自说出这般令她阿父阿母误会的话,表示不满。
“友人,只是友人而已。因着些缘故,暂时结伴而行。”沈盈夏赶忙解释。
沈父拧着的眉头骤然放松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端起茶碗,抿上一口。再看向檀郎时,他的神色都和蔼了不少。
倒是沈母,竟觉得有些可惜。
就在这时,沈盈夏再次开口:“陛下要给我赐婚,郎婿是逍遥王爷。”
“什么?”沈母震惊道。沈父手里的茶碗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可见所受冲击之大。
沈父于朝中人、事十分熟稔,清楚皇帝和王爷之间的暗潮涌动,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。
沈母则不同,逍遥王爷花名在外,荒唐事一箩筐,哪怕是闺阁中的女娘也随口便能说上几样,样样儿还都不重复。
“我的女儿啊,怎么就这般坎坷?”沈母泪如雨下。
沈父缓了缓心神,沉声对沈母说道:“外人面前,你这是什么样子?”
沈母勉强收了声,只哽咽着,时不时转过身,拿着手帕揩一揩眼角。
沈父看向檀郎:“接下来我们要说些家事,还请回避一二。下次,沈府必会盛情款待。”
“阿父,这些事,檀郎都知晓,无妨的。”沈盈夏补充道。
听了这话,沈父看向檀郎的眼神又变了一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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