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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（第1页）

&ldo;所以说，她在午夜时分和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待在树林里?这样还算童话故事吗?&rdo;

露西笑了。&ldo;这算什么，&rdo;她说，&ldo;我大学时找到这首诗最早的版本，发现诗中写珍妮还怀了孕。在儿童版的故事里可没提起这件事。&rdo;

&ldo;那么，&lso;你带走的是我骑士团中最好的武士&rso;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&rdo;

&ldo;哦，那是最精彩的部分。当珍妮救出坦林，一切尘埃落定后，那位仙女皇后简直气疯了。在我的版本中是这么说的‐‐‐那时仙女皇后气急败坏地说：&lso;你带走的是我骑士团中最好的武士。&rso;接下来仙女皇后对坦林说的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：&lso;要是昨天我早知道今天的事，我绝对会挖出你的两个灰眼睛，放进泥土做的眼睛;要是昨天我早知道你不会属于我，我绝对会无情地挖出你的心脏，放入一个石头制的心。&rso;到现在这些话仍会让我毛骨悚然。&rdo;

&ldo;很精彩的小故事，&rdo;我说，&ldo;我可以想象为何它会令你念念不忘。&rdo;

她在墙边一张旧长沙发上坐下，我坐到她旁边，楼梯那里传来一连串重重的脚步声，是罗丽迈着大步下楼找我们。它走近沙发，跳了上来，巧妙地把自己庞大的身体挤进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狭小空间。

&ldo;你有什么事吗?&rdo;我对狗儿说，它的身体正抵在我的膝盖上。露西轻轻抚摸着它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&ldo;问题是，&rdo;她开口说，&ldo;我比较同情仙女皇后。&rdo;

&ldo;为什么?&rdo;我问。

&ldo;不知道，&rdo;她说，&ldo;也许珍妮对我来说太伪善了。&rdo;

&ldo;怀孕的那段不会啊。&rdo;

她笑了。&ldo;只有那段除外。&rdo;她沉默了一会儿。&ldo;我是说，我很能体会她的愤怒。故事把她写得气急败坏，行为完全失去风度，但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。&rdo;

我想了一下。&ldo;当然，&rdo;我说，&ldo;她是仙女皇后，本来可以顺自己的心意，但珍妮却过来抢走了她最好的骑士。&rdo;

&ldo;没错。&rdo;

我边看露西温柔地搔着罗丽的耳背，边想象故事中的仙女皇后跺着脚在夜风中嘶吼的模样。我接着想到

迪斯尼乐园，想起那时露西站在一株玻璃纤维树下，像仙女皇后那样气得泪水盈眶的样子。我执起她的手，轻轻一吻。

11、去找露西

狗有一种哀悼性的行为，例如会耐心等候主人回家，或去嗅闻某个早已不存在的东西所留下的气味。自从露西死后，我经常看见罗丽坐在地下室楼梯口，聆听底下工作室的动静。今天早上，我发现它跑进卧室，摊直身体睡在露西的一件毛衣上。我一定是忘了把衣橱的门关上了。我猜，罗丽可能是被露西衣服上残留的香水、头发和皮肤的味道吸引，才会跳进衣橱，叼住这件毛衣往外拉，直到衣服从衣架上滑落为止。我并没有把毛衣捡回来。相反，我马上离开卧室，留它独自在那里用嗅觉去追寻和她有关的记忆，不管这些记忆是什么。

今天我必须回学校拿一些我留在办公室的资料。这是两个月来我第一次返校，从我向同事宣布研究计划的那天起。那天的感觉并不太好，当我把研究提案交到系里，说到我想处理犬科动物学习语言的问题时，办公室所有人突然都安静下来，他们全低下头，盯着手中的笔、手上的戒指或会议桌，流露出充满警戒的提防神情。

我很希望今天不要遇到任何人。事实上，这一趟来学校，我已经计划很久了，刻意挑了一个应该不会有人在那里的日子。然而，他们似乎在我缺席的期间更改过研究所会议举行的时间。当我抵达时，竟然发现所有教授都到了，全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喝咖啡聊天，而且在我走近时，他们一个个安静下来。

第一个开口向我说话的是朱丽亚?戴斯蒙。她是个身材修长的女人，家中经济阔绰，向来喜欢佩戴过度奢华的首饰。今天她戴的是红宝石。

&ldo;保罗，&rdo;她愉快地说，向我走过来，张开双臂，&ldo;你好吗?&rdo;

我接受她的拥抱，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。&ldo;很好，真的很好。&rdo;我说，同时环顾在场的人们，发现他们的笑容全僵在脸上。&ldo;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。&rdo;我说。

&ldo;很好，很好，&rdo;朱丽亚说，&ldo;你不在的时候，我们都很想你。&rdo;她对我微笑了好一会儿，手一直搭在我的手臂上，但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。&ldo;那么……很高兴见到你。&rdo;她终于把话说完，溜进了会议室。

我继续往办公室走。走廊上的人群自动向左右分开，仿佛我是圣人一样。当我在开办公室门锁的时候，我的好朋友系主任马修?瑞斯走过来站在我旁边，跟着我一起走进办公室。

&ldo;保罗，你究竟在搞什么?&rdo;他问，一进来便把房门带上。

&ldo;没什么。&rdo;我说。

&ldo;我们都很担心你，&rdo;他说，&ldo;不过，你看起来气色倒不错。&rdo;

&ldo;谢谢。&rdo;我这么回答，但心里很确定他在说谎。这阵子我根本不太在乎外貌，而且露西死后，我瘦了几公斤，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松垮垮的。

&ldo;你还在忙着研究吗?&rdo;他问，但似乎话一出口便后悔这么问。

&ldo;是啊，&rdo;我说，&ldo;这次研究几乎占掉我所有时间。&rdo;

他点点头，把目光别开。&ldo;你还在研究那个……计划?&rdo;他又问，&ldo;跟狗有关的那个?&rdo;

&ldo;是啊，&rdo;我再回答，口气似乎快活得有点假，&ldo;进行得相当不错。&rdo;

他仍然没看我。&ldo;那很好。&rdo;隔了一下，他才说，&ldo;对了，我和伊莲娜在瑞赫博斯的海边有一间小房子，如果你愿意的话，很欢迎你借住。暂时离开一下换个环境，对你会很有帮助。&rdo;

我想了一下。早上可以带着罗丽在沙滩上漫步，晚上可以沐浴在海风的气味里，这倒不是个差劲的建议。

马修继续说下去。&ldo;唯一的问题是，&rdo;他这么说，&ldo;伊莲娜对狗很敏感，所以你不能带罗丽去。你可以送狗去寄宿或请人代养一两个星期。朱丽亚也有狗，也许她能提供给你几家口碑不错的

宠物旅馆。&rdo;

那就不必了，我心想，没有再商量的必要。&ldo;谢啦，无论如何。&rdo;我说，但发出的声音像玻璃一样，既薄又易碎。&ldo;不过在目前这个节骨眼，我没办法把研究工作丢到一边不管。&rdo;

马修点点头，视线还是停留在地板上。&ldo;那么……好吧。&rdo;他说，转身往门口走，看起来有点受伤的样子。我连忙放松表情。

&ldo;我真的没事，&rdo;我说，&ldo;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人觉得疯狂，但我真的认为其中必有可探讨的东西。我感觉自己已来到发现某种重要事实的边界了，现在需要的是花时间把它研究出来。&rdo;

他怀疑地笑了一下，不过总算和我四目相对了。&ldo;让我想想，&rdo;他说，&ldo;如果你成功的话会有什么意义。&rdo;他想了一下，很认真地思考。&ldo;好吧，我得回去开会了。保持联络，没问题吧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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