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渐暮,北风从屋顶掠过,吹落破碎的瓦片,叮叮当当的脆响。
帘栊忽地摆了起来,吊穗从触不可及的地面上方拂过,漏出屋里的缕缕烛光。
点点寒星从远处溅射过来,与地上的烛光交相辉映。
继而,白色寒芒落入橙黄色的烛光中,慢慢的沉寂下来,一动不动的镶嵌在帘栊下。
一位将将睡醒的客人揉着惺忪双眼,推开幕帘,瞧见地上块块碎片,心下骇然。
抬头望去。
正见两名年轻人背对彼此,如松柏般站在那儿,若剑笔直傲立。
其中一人,剑尖折断、剑刃崩碎,锋刃上成排的豁口,面色煞白而泰然。
另一人,鲜血循着手臂不停的流着,地上汇了一滩血水。
这客人见此一幕,艰难的吞了吞喉咙,立马将门关上逃回被窝中。
莫停面无表情,单手拄着锈剑,突然发出声闷哼,随后左膝酥软跪倒在地上,努力的扬起下巴。
“一剑?一剑!”
叶独上手臂一震,断裂的双手剑从剑颚处粉碎,碎片洒落一地。
随后,他慢慢昂起头,望着屋顶上的穹洞,轻声低语。
“一剑。”
莫停喘匀气息,回剑入鞘,挪动着蹒跚的步伐朝楼下走去。
每走一步,地面上都留有一道浅浅的血脚印,身体宛若水中浮萍,随时都要倒下去。
可他的眼神又是那般坚毅,令人望而生畏、不敢小觑。
不自主的,拦在邬廷雲面前的人群向后退了退,像是畏惧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剑客。
邬廷雲上前一步,作势要去扶他。
莫停抬手拒绝,说道:“我的路,我自己走。”
当他走到楼梯尽头时,停了下来。
手持锈剑,昂首挺胸的环视众人,朗声震喝道。
“莫停,锈剑莫停。”
在他身后,保持着五步之遥的叶独上嘴角微微上扬,像是在附和他的声音。
“剑有名,你的剑,何名?”
莫停扭头道:“锈剑,便是它的名。”
叶独上颔首笑道:“好名。”
言罢,叶独上眼神猛然一厉,众人惶惶然竞相退后,主动为莫停让出一条道路。
“莫兄,请。”
一句“莫兄”,便是叶独上对莫停最大的认可。
天北道上,当得起叶独上一声尊称的寥寥无几,年轻人中更是没有。
此时、此刻,有了。
锈剑莫停,于叶独上剑下扬名天北道。
自今日之后,江湖人皆已知晓:在天北道鱼来镇渔家客栈,锈剑莫停接下叶独上一剑,两人不分轩轾。
莫停冷冷的环视周围,以手中锈剑开路,向前大步走去。
在他身后,叶独上不紧不慢的跟着。
于津兄弟、蒙羽飞兄妹有意阻拦,可看见他身后的叶独上,都讪讪然退开。
区区莫停不足为虑,可叶独上背后是白云城叶家。
于家、蒙家虽然势大,也不敢轻易招惹叶家,那是一群疯子——痴情与剑的疯子。
来到后院,元娟站在马车前恭候已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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