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两个新人拜天地的时候没有跪拜父母,而是对着十字路口拜了起来,这让我感觉有点不对劲。村子里这么多人,难道都是来凑热闹的,女方的父母因为家离这里远,可能没来这我能理解,男方的父母呢,就算没有父母,长辈总该有吧,就算没有长辈,也不应该对着十字路口拜啊,这是什么风俗?
“老人家,你们村怎么半夜办喜事?”我忍不住向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老头儿打听起来。
那老头儿抬起头看着我,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。我看到他那深陷的眼窝子心里直发毛,好在是他笑完了还不忘记回答我的问题。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晚上光线暗好办事,白天谁敢啊!”
这番话顿时又是让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,我心说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,这老头儿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,怎么还这么不正经。
但我又想到,这老头儿很可能是话里有话,结合这个奇怪的村子,以及村里的人,我总感觉不对劲。
这些看热闹的人我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,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,就像丢了魂似的。按理说参加婚礼即使不苟言笑的人多少也要挤出点笑容来,不然显得很没礼貌,哪怕实在是笑不出来,也不应该哭丧着脸,让人看了多晦气。
而且就算有个别人笑不出来,其实也无伤大雅,但如果所有人都是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,那就有点奇怪了。
这正是我发现的奇怪之处,另外还有一点,他们的脸似乎特别白,不论男女老少,甚至刚才跟我说话那个老头儿,他们的脸都白的不正常。按理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经常受风吹日晒,脸怎么可能会这么白,除非是化了妆。
“老人家,你们村有车吗,我能借来用用吗,我朋友受伤了,情况危急,我得送她去医院。”我不想再逗留下去,于是就向一旁的老头儿询问起来。
老头儿笑了笑说道:“别急啊,想用车我找个人帮你安排就行,你留下来喝完喜酒再走!”
“那实在是太感谢您了,我朋友就在上面的公路旁,麻烦您尽快安排人去帮她,我怕迟了她撑不住!”我连声道谢。
老人家也确实没忽悠我,他冲着我微微一笑,然后跟身边一个年轻人小声说了些什么,只见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,便转身离开了。
随后我就被那老头儿带到了院子里,进入院子就看到了许多白色的灯笼,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,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和美酒,香味扑鼻。
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寻常,夜里办喜事也就算了,还用白色的灯笼,这种情况确实是很少见。不过我也确实是饿了,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,闻到香味儿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。
老头儿招呼我入座,我也不好意思一直站着,正好旁边有个空位,我就这么坐了下来。然后老头儿开始招呼我吃菜,还给我倒了一杯酒,我端起酒杯正想喝,却忽然闻到这酒似乎有点问题,怎么有一股腥味儿!
当下我就长了个心眼,没喝那杯酒,等到所有人都端起酒杯要求干了的时候,我耍了个小聪明,用手挡着把酒倒进了袖子里。
至于桌上的菜,我是更加不敢吃,虽然闻起来确实很香,勾起了我的食欲,可我不是吃货,在东海的时候饿了好几天我都坚持下来了,不差这一顿半顿的。
可桌上的几个人看我迟迟不动筷子,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,看的我心里直发毛。坐在我旁边的老头儿更是示意我赶紧吃,我怕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,万一我身边坐着的不是人,而是不干不净的,惹恼了他们终归不是一件好事。
于是我灵机一动,我说我要上厕所,暂时失陪一下。老头儿一听立马站起身来,他跟我说村里的厕所我找不到,说要带我去,我当然不能答应,于是急忙站起身来跟他说用不着,我去一旁的树林里解决就行。
谁知等我起身后,老头儿也跟了过来,我心想他可能也想上厕所,就没太在意。没想到等我走到林子跟前时,老头儿却没有要解手的意思,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我,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监视我一样。
我心想我又不是犯人,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!
解决完之后我继续入座,但是依然没敢吃桌上的菜,只是看着一桌子人闷头夹菜,偶尔有人端起酒杯喝光杯中的酒,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说一句话。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,恍惚的让我以为在座的人除了老头儿以外都是哑巴!
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都吃饱喝足了,然后就开始聚集在院子里,似乎在等着重要人物发话一样,大家都纷纷排成了整齐的队伍。
刚好老头儿就在我旁边,我小声问他:“老人家,您安排的人出发了吗?”
“放心放心,你朋友会没事的,你就安心的留下来吧!”老头儿冲着我咧嘴一笑,露出了嘴里的大黄牙,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牙齿这么黄,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镶颗金牙,可它又不是金牙。
“老人家,您看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,我就不打扰了!”我礼貌性的笑了笑,然后转身就要走。
这时老头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嘴里还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,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我只知道老头儿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,然后身旁的村民就一个个扭过头来看着我,他们的眼神很奇怪,看的我心里直发毛。
“老人家,您这是要干什么?”我心里一紧,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不正常,可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,我不是没怀疑过他们,主要是我认为不大可能。
如果我面前的这些村民都不是活人,那得有多重的阴气,即便是我现在气运被人借走了一部分,身体也变得虚弱了,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啊!
“放心放心,不会有事的,还有一场婚礼没办呢!”老头儿依旧笑呵呵的对我说道。
听他这么一说,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。可随即我又感觉到不对劲,怎么还有连续办两场婚礼的,就算是同一个村子的,也不应该两场婚礼都在同一个地方进行啊,难道这家人是两兄弟同时娶妻?
心里虽然带着许多疑问,但我还是选择留下来等待新人入场,怎么说也该等婚礼办完了我再走,沾沾喜气也是不错的。
可心里这么盘算着,总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。大约等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,就听见唢呐声再次响了起来,人群们开始往院子外面走去,我也紧跟了上去。
来到村子外面的公路旁,就远远看到一大群人吹着唢呐正朝村子的方向走来。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那群人穿着复古的服饰,为首的两个人穿着黑色长袍,脸上似乎还化着妆,最醒目的就是那两个人的脸颊有一个红色的圆点,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楚。
等到距离近了我才看清楚,原来那俩人脸上的红色圆点是胭脂,是故意涂上去的,看起来很是奇怪。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咯噔一下,这种妆容我再熟悉不过了,以前见过这样的妆容,似乎是纸人妆!
李志国的棺材铺就开在老刘的店铺对面,风水街是东西向,路北是看风水的,路南是棺材铺,除了李志国的棺材铺,附近大大小小还有十余家。因为主要经营的是丧葬用品,可以说是经常用到的,谁家都有老人,所以这些东西平时卖的也挺快,时不时的就需要进货。
在风水铺打下手的那段日子,我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和接待客人,有事没事就坐在店铺门口等着客人上门,棺材铺每天什么时候进货,卖出去多少棺材我都一清二楚。
除了棺材和花圈这些必要的货,还有很多平时见不到的稀罕玩意儿,比如纸人纸马。这些老传统都是很早以前传下来的,古人有视死如视生的传统,认为人气之后下到阴曹地府,后辈烧的纸人纸马也会一同跟着下去伺候。一些大户人家不光烧纸人纸马,甚至会烧纸糊的房子和家具,或者是童男童女。
纸人也分很多种,最常见的是金童玉女,这种纸人一般身高为一米左右,模样像十来岁的孩子,通常是为了伺候去世的先人上路的,也叫引路鬼。其次还有与真人一比一还原的纸人,无论身高体型,都十分接近活人,甚至是脸上的妆容,这类纸人一般都是充当苦力的,或当做轿夫,或背着去世的先人过奈何桥。
当然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咱也不清楚,毕竟没死过,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。但我知道有一种纸人就是这种妆容,脸上有胭脂粉,这种纸人一般是用来给新鬼带路的,免得鬼差亲自押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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