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潇湘阁回来后,江瑟瑟的心静了不少,回摺梨苑的路上经过一片树荫,竟听见几声嘹亮的蝉鸣。
驻足去瞧,果然见一只通体发黑的大头蝉趴在树枝上,两只眼睛如黑米粒一般乱转,透明的薄翼轻扇,实在憨态可掬,只是一直聒噪的叫着,有些喧闹。
江瑟瑟觉得有趣,轻启淡粉色的唇瓣:“这么快就有蝉了,我此前竟不曾注意到。”
“正是,就快入夏了,这蝉也出来闹了。”
见江瑟瑟笑靥如花,难得欢喜,鹿鸣便以为她喜欢这蝉,蹑手蹑脚的摸上前,伸手便将这蝉捂在树上,随后将它轻轻地捉在了手里,喜滋滋的冲江瑟瑟炫耀,“小姐您瞧,奴婢捉住了!”
江瑟瑟看着她高兴地手舞足蹈,哭笑不得,“它好好的趴在树上鸣叫,你将它捉下来做什么?”
“小姐不是喜欢这蝉吗?奴婢捉来送给小姐把玩呀!”
江瑟瑟嫌弃的瞥了她一眼,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,“你以为每个姑娘家都像你一般,喜欢这些张牙舞爪的大虫子啊?”
那蝉在她的手里拼命的嘶叫,六条腿也在不停地扑腾,鹿鸣赶忙拉起了江瑟瑟的手,“小姐,你拿着玩吧,你瞧,它的翅膀是不是很漂亮?”
“我可不喜欢这玩意儿,此前也不曾碰过这东西,你自己玩好了。”
“哎呀,小姐你就拿着吧,可有意思了!”鹿鸣不由分说,将那蝉往江瑟瑟右手里一塞,“可得抓紧了,否则它就飞了!”
江瑟瑟将那蝉握在手里,兴许是受到惊吓,这蝉拼命的嘶叫,震的江瑟瑟右手发痒又发麻,江瑟瑟既觉着害怕又觉着有趣,乐的呵呵直笑。
鹿鸣也在一旁跟着笑,紧跟着,江瑟瑟便将手松开,放飞了手里那只战战兢兢的可怜蝉,那蝉扑了扑翅膀,飞到了更高的树枝上,没皮没脸的叫的更欢了。
“小姐,你怎的将它放了?幼时我常用丝线绑住蝉最粗的后腿,捉着绳子玩,这蝉又会飞又会叫,还不咬人,能玩一整日呢!”
蝉就这么飞了,鹿鸣只觉得可惜,略微打量了一番这棵树,想着若是自家小姐开口再要,自己也能爬上去捉回来,正这般想,江瑟瑟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。
“你可知这蝉要在地下埋藏十七年之久,从泥土里钻出来,只活这短短一个夏日,秋风一吹,这蝉就得死,我又怎好将它束在手里,将本就短暂的时间缩至一日呢?”
鹿鸣似懂非懂,但却看清楚了江瑟瑟眼里蕴含着化不开的愁绪,“小姐说的是,那就允它在枝头多叫几日吧!”
江瑟瑟笑了笑,“它只活这么三个月,聒噪些热烈些也没什么,至少它这三个月活的自在,活的潇洒。”
只可惜,蝉尚且能恣意潇洒的鸣叫这三个月,自己却不敢洒脱的活这一世,思来想去,仿徨颇多,自己竟还不如这么一只小虫子,真是讽刺。
那蝉还在嘶叫,江瑟瑟却是无心再听了,“走吧,想来芦竹也该回来了,说不准会带回来意外之喜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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