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就被一个忤逆老师的学生抱起来,扔在了床上。但他还坚持着演下去:&ldo;你目之所及的所有医生都是你的前辈,时刻保持学习的心态,不要‐‐嗯……不要&lso;顶撞&rso;老师。&rdo;
&ldo;那老师教教我嘛,要怎么样,是这里,还是……那里,又或者……慢一点?&rdo;
穆之南被他的故意折磨憋出一肚子火:&ldo;这位同学,技术不行就……多练习,进了手术室实战,不是你逞英雄的‐‐啊!&rdo;
于是,这段荒谬绝伦的对话便再也继续不下去了。
已经过去不知多久,卧室的窗帘只拉了一层,透进来的灯光随着窗帘的轻微飘动变化着形状,空气里都是悠然自得的满足感。杨朔感觉到有个人在看他,伸手把他捞过来,而穆之南的敬业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,居然把这个故事演得有始有终。
&ldo;杨同学,打个分吧?&rdo;
&ldo;打什么分?&rdo;
&ldo;带学生有考核啊,研究生导师要通过考核标准,不然会被停招。&rdo;
&ldo;我只是个学生,怎么敢给老师打分?&rdo;
&ldo;那来个peerreview?&rdo;
&ldo;那我可以!穆主任太厉害了,绝对值得满分。&rdo;他满眼的意犹未尽,搂紧了怀里的人,又问,&ldo;老师,再教我一次好不好?&rdo;
穆之南推着他的额头:&ldo;不了吧,明天要很早起来。&rdo;
&ldo;可这才九点!&rdo;
&ldo;明早第一台,tapvc,五周男婴,术后一定是会送去你那儿的。&rdo;
听到这里,杨朔的心和身体一起冷静了下来,平躺在床上叹了口气:&ldo;你还真是很会给我降温。&rdo;
&ldo;这么久了还不习惯么?&rdo;
&ldo;我是个治病的人,但仍旧希望病人越少越好。你都不知道,每月在死亡病例分析会上遇到icu的裴主任,我们俩都会先苦笑一下,脸色都不怎么好看。&rdo;
穆之南的脑子里浮现出老同学裴兴文的脸,也苦笑了一下:&ldo;分析会的常客,你们俩算是惺惺相惜了。&rdo;
在教学医院,实际上的带学生,不仅没有那么旖旎,反而有种幼儿园老师带孩子的心情。
杨亚桐和李靖迎来了他们研究生阶段第一次大手术,这个出生仅一个多月的婴儿,由于紫绀和呼吸困难入院,检查发现他的肺静脉特立独行,没有连接应该连接的左心房,是一种少见但凶险的先天性心脏病。
手术是穆之南带着肖潇一起做,学生们跟在旁边,穆之南在进门开始穿手术衣的时候便如约开始提问。
&ldo;李靖介绍一下病人情况。&rdo;
&ldo;16床冯星凡,因心上型肺静脉异位引流入院,第一胎第一产,38+1足月顺产,出生体重29kg,apgar评分‐‐&rdo;
&ldo;不用背病历,说一下手术过程。&rdo;穆之南说着,已经划下第一刀。
&ldo;在上腔静脉和升主动脉之间右肺动脉下方分离出肺静脉共汇并切开,左房顶部沿着汇总静脉长轴做平行切口,将左房和汇总静脉行侧吻合,左侧心包外分离结扎垂直静脉。&rdo;
&ldo;好的。杨亚桐,这个病的手术指征是什么?&rdo;
&ldo;一经诊断立即手术。&rdo;
&ldo;这个病人手术的难点。&rdo;
&ldo;他的肺静脉异位引流合并房间隔缺损,而且术前已经出现了轻度的肺动脉高压。&rdo;
穆之南手里的动作和他的提问相关,但又有些距离,就像这两位研究生一样,明明也站在台上,却只能看着没办法动手,当然,这么精细复杂的手术也不可能让他们动手。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小小的手术视野中,看穆之南如何修补那颗蠕动着的小心脏。
小婴儿的血管只有两三毫米,穆之南的手稳定得像是两只机械手臂,只看得到非常细微的动作,而他一边做着堪比艺术的手术,一边还要继续提问:&ldo;李靖,术后主要的并发症是什么?&rdo;
&ldo;pvo。&rdo;
&ldo;对的,不过心上型预后相对比较好。&rdo;他向后退了一步,&ldo;肖潇关胸,联系picu来接病人。&rdo;
李靖和杨亚桐抬头看了看时间,对视了一眼。
&ldo;哇老师您是我见过手术最快最好的医生,没有之一!太厉害了!&rdo;
穆之南这些年听惯了这样的赞赏,但此时,联想到昨天晚上的表演过的桥段,脸突然感觉有点热,他清了清嗓子:&ldo;不要这么夸张,比我强的大有人在,我这儿主要是心胸方面的,你们也可以去观摩刘主任的手术,她那边肿瘤更多一些。&rdo;想起了什么,他又说,&ldo;术后的情况你们也要跟进。&rdo;
&ldo;嗯,正好想去跟小杨主任学习!&rdo;
点了点头,穆之南问:&ldo;手术顺利完成的感觉怎么样?&rdo;
李靖说:&ldo;紧张又兴奋。&rdo;
杨亚桐说:&ldo;还有点感动。&rdo;
穆之南扯掉手套,对这两个意气风发的学生说:&ldo;这就对了,欢迎来到小儿外科。&rdo;
杨亚桐本科实习也跟过不少手术,但这次却是真真切切觉得自己要开始小儿外科的职业生涯了,他似乎和李靖拥有同等程度的兴奋,但他不会表达出来,只默默的体会心脏的悸动,明明手术也不是他做的,他甚至只搭了把手,但兴奋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离开手术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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