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溪语流年(..)”!
脸是什么呢?妈妈说脸就是命。
她小时候,冬天非常冷,河面上可以走来走去,雪花能埋过膝盖,还有冰串从屋檐挂到地面。
母亲在盆里生了火,烧的旺旺的,火苗蹿出好高好高,她的小脸与火苗一样也是通红的。
姐姐带着她守着暖暖的小屋子。其实,姐姐也是小孩子,走路摇摇摆摆。
她在火盆边玩耍,摔了一跤。整个小脸稳稳地扑进火盆,姐姐吓坏了,只能哭着找妈妈。瞬间,屋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。
她发起了高烧,家人几度以为这个头发被烧光的孩子会夭折。
她没有,还是健康的活着,只有打过半年时间的针。
她长大了,有鲜亮的针线活,绣花,纳千层底,还会做衣服。只是整天都用方巾把满头满脸包起来,只留一双孤单、忧郁的眼睛。
到了该结婚的年纪,没有人上门提亲,尽管姐姐已经有了孩子。还有就是妈妈告诉她,小时候她的五官比姐姐还精致,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,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。
她终于有了丈夫,一个说话根本不着调的四十岁男人。他没有父母,只有两间东倒西歪的茅草屋,用大树桩撑着。大家都坚信,只要拿走大树桩,房子立刻瘫倒。
家里地里只有女孩一个人,男人生命中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躺床上与周公幽会,剩下的时间打麻将。即便是她将饭菜做好,端到他面前,男人还是指爹骂娘,不时对她动手,还将热饭热菜扣到她脸上。
其实,精神残疾比身体残疾还要可怕千万倍。
这一切,直到儿子出生时,才好转一点点,只是她依然挨打挨骂。
我见过这个勤劳的女人,她的脸,我也见过,只是夏天她衣服上的厚厚盐霜让我始终忘不了。
她的鞋子,前露大脚趾,后露脚后跟,她不介意。因为生活的原则是需要与满足,她需要鞋,她也满足于这双鞋,所以她无所谓。
家里有了小平房,这些都是女人用汗水换来的,与男人根本无关。
儿子长大去了江苏苏州,带回一个俊俏的苏州姑娘。
那天,她说了有些似乎不近人情的话:孩子,你已经长大了,我也老了。你走吧,以后也不用回来了,各人各命各造化!
小孩听了,跪在地上,狠狠磕了三个头。
这以后,女人变了。不绣花,不做饭,不下地。
男人干什么她干什么,男人躺着她也歇着,她还与男人顶嘴还手,居然还说出了一个吓人词语——手起刀落!
这以后,混帐男人也变好了许多许多,远在苏州的儿子也经常回来看看爹,看看她。
现在,她已经不戴方巾,只戴个小花口罩,那花就是她自己绣的。
他们的一辈子,就是这样的。
如果小时候,她的脸没有毁容,她又会拥有怎样的人生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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