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小七抱着自己的包袱蹲在码头一角,愁眉不展,他现在有些后悔了,也许他真的应该听从陈知诚的劝阻,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坚持回自己的老家。
孟小七在哈城等了快两个月,才在陈知诚的帮助下凑齐了回云南的证件。陈知诚力劝孟小七在明年开春后再考虑回云南老家的事情,他虽然没有明说道,但孟小七还是可以听出陈知诚的担心,但是中国大地现在哪有一块绝对安全的地方,更没有一天没有战火纷飞。
孟小七回乡的决心已下,和他一起离开家乡的小伙伴们都已经长眠在异乡,他无法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,至少可以将他们临终前的口信告诉他们的家人。实际上,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小菜心,孟小七早就想回去了,现在小菜心已经说她不会再回来,那孟小七也没有了不返乡的理由。
孟小七从哈城坐了几天的火车到了青岛,又转了两趟火车到了武汉。从武汉的日据地到长沙国统区,孟小七花了好大的气力,好在陈知诚为他准备的身份证明还算齐备,他有惊无险地到了湘西。
一路随处可见军队调动,火车沿线的铁轨上也不时可以见到满载着枪炮坦克的车皮,孟小七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里要打仗了。
他两年前被迫当兵,从云南到山西的一路上,见到的也是和今天见到的一样。孟小七不想再当一次兵,他很小心地避开了那些当兵的,他还记得两年前他从云南一路到山西的行军路上,国军队伍中因为一直有人在逃跑,便会在沿途随意抓些人来入伍,他们说这叫抓壮丁。
可现在孟小七的处境不比当兵好多少,他开始为自己腰包里藏着的那几块大洋发起愁来。离开哈城的时候,陈知诚硬是塞给孟小七二十块大洋,说是离开满洲国的范围,那里的中银券就是废纸一张,还是实打实的大洋有用。
尽管孟小七一路上省吃俭用,现在也只剩下七块大洋在腰带里藏着,他刚才打听到,到重庆就算是搭最便宜的驳船也要五块大洋,可是到了重庆后他还有好长的路要走,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。
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,只要能到重庆,孟小七想着他有一身的力气,他可以找活干,甚至要饭,就算一步一步走,他总有一天也可以走回家去。
既然下了决心,孟小七就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,可是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。
一股热腾腾的白面馒头的香味混杂在江风里飘了过来,孟小七寻觅着香味,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挎着个竹篮穿过人群走来,举着手大声吆喝着,“喷喷香的大馒头啊,一个铜子两个啊。”
孟小七咽了口口水,这两天吃的东西都已经吐到了沅江里,摸了摸口袋里,那里一个铜子也没有。
犹豫了一下,孟小七从腰里摸出一块大洋,走到小姑娘身边递了过去,“我买两个馒头,一块大洋,你可以找得出钱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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