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要打通一条大街。&rdo;
&ldo;是在这么干,&rdo;比尔说。
我们继续朝前走,绕岛一周。河面一片漆黑,开过一艘灯火通明的河上小客轮,它悄悄地匆匆驶往上游,消失在桥洞底下。巴黎圣母院蹲伏在河下游的夜空下。我们从贝都恩河滨街经小木桥向塞纳河左岸走去,在桥上站住了眺望河下游的圣母院。站在桥上,只见岛上暗淡无光,房屋在天际高高耸起,树林呈现出一片荫影。&ldo;多么壮观,&rdo;比尔说。&ldo;上帝,我真想往回走。&rdo;
我们倚在桥的木栏杆上,向上游那些大桥上的灯光望去。桥下的流水平静而漆黑。它无声地流过桥墩。有个男人和一个姑娘从我们身边走过。他们互相用胳膊搂抱着走去。
我们跨过木桥,顺着勒穆瓦纳主教路向上走。路面很陡,我们一直步行到康特雷斯卡普广场。广场上,弧光灯光从树叶丛中射下来,树下停着一辆正要开动的公共汽车。&ldo;快乐的黑人&rdo;咖啡馆门内传出音乐声。透过爱好者咖啡馆的窗子,我看见里面那张很长的白铁酒吧柜。门外露台上有些工人在喝酒。在&ldo;爱好者&rdo;的露天厨房里,有位姑娘在油锅里炸土豆片。旁边有一铁锅炖肉。一个老头儿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站在那里,姑娘舀了一些用盘子装上递给他。
&ldo;想喝一杯吧?&rdo;
&ldo;不想喝,&rdo;比尔说。&ldo;现在不需要。&rdo;
我们在康特雷斯卡普广场上向右拐,顺着平坦、狭窄的街道走去,两侧的房子高大而古老。有些房子突向街心。另一些往后缩。我们走上铁锅路,顺着它往前走,它一直把我们带到南北笔直的圣雅克路,我们然后往南走,经过前有庭院、围着铁栅栏的瓦尔德格拉斯教堂,到达皇家港大街。
&ldo;你想做什么?&rdo;我问。&ldo;到咖啡馆去看看勃莱特和迈克?&rdo;
&ldo;行啊。&rdo;
我们走上和皇家港大街相衔接的蒙帕纳斯大街,一直朝前走,经过&ldo;丁香园&rdo;、&ldo;拉维涅&rdo;、&ldo;达穆伊&rdo;和另外那些小咖啡馆,穿过马路到了对面的&ldo;洛东达&rdo;,在灯光下经过它门前的那些桌子,来到&ldo;雅士&rdo;。
迈克尔从桌边站起来迎着我们走过来。他的脸晒得黝黑,气色很好。
&ldo;嗨‐‐嗨,杰克,&rdo;他说。&ldo;嗨‐‐嗨!你好,老朋友?&rdo;
&ldo;看来你的身体结实着呢,迈克。&rdo;
&ldo;是啊。结实着哩。除了散步,别的什么也不干,整天溜达。每天同我母亲喝茶的时候喝一杯酒。&rdo;
比尔走进酒吧间去了。他站着和勃莱特说话,勃莱特坐在一只高凳上,架起了腿儿。她没有穿长统袜子。
&ldo;看到你真高兴,杰克,&rdo;迈克尔说。&ldo;我有点醉了,你知道。想不到吧?你注意到我的鼻子了吗?&rdo;
他鼻梁上有一摊已干的血迹。&ldo;让一位老太太的手提包碰伤的,&rdo;迈克说。&ldo;我抬手想帮她拿下几个手提包,它们砸在我头上了。&rdo;
勃莱特在酒吧间里拿她的烟嘴向他打手势,挤眼睛。
&ldo;一位老太太,&rdo;迈克说。&ldo;她的手提包砸在我头上了。&rdo;
&ldo;我们进去看勃莱特吧。哎,她是个迷人的东西。你真是位可爱的夫人,勃莱特。你这顶帽子是从哪儿弄来的?&rdo;
&ldo;一个朋友给我买的。你不喜欢?&rdo;
&ldo;太难看了。买顶好的去。&rdo;
&ldo;啊,现在我们的钱可多哩,&rdo;勃莱特说。&ldo;喂,你还不认识比尔吧?你真是位可爱的主人,杰克。&rdo;
她朝迈克转过身去。&ldo;这是比尔&iddot;戈顿。这个酒鬼是迈克&iddot;坎贝尔。坎贝尔先生是位没还清债务的破产者。&rdo;
&ldo;可不是?你知道,昨天在伦敦我碰到了我过去的合伙人。就是他把我弄到了这个地步。&rdo;
&ldo;他说了些什么?&rdo;
&ldo;请我喝了一杯酒。我寻思还是喝了吧。喂,勃莱特,你真是个迷人的东西。你看她是不是很美丽?&rdo;
&ldo;美丽。长着这么个鼻子?&rdo;&ldo;鼻子很可爱。来,把鼻子冲着我。她不是个迷人的东西吗?&rdo;&ldo;是不是该把这个人留在苏格兰?&rdo;&ldo;喂,勃莱特,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。&rdo;&ldo;别说话没检点,迈克尔。别忘了这酒吧间里有女客呢。&rdo;&ldo;她是不是个迷人的东西?你看呢,杰克?&rdo;&ldo;今晚有场拳击赛,&rdo;比尔说。&ldo;想去吗?&rdo;&ldo;拳击赛,&rdo;迈克说。&ldo;谁打?&rdo;&ldo;莱杜对某某人。&rdo;&ldo;莱杜拳术很高明,&rdo;迈克说。&ldo;我倒真想去看看,&rdo;‐‐他竭力打起精神来‐‐&ldo;但是我不能去。我和这东西有约在先。喂,勃莱特,一定要去买顶新帽子。&rdo;
勃莱特拉下毡帽,遮住一只眼睛,在帽沿下露出笑容。&ldo;你们两位赶去看拳击吧。我得带坎贝尔先生直接回家了。&rdo;
&ldo;我没有醉,&rdo;迈克说。&ldo;也许有那么一点醉意。嗨,勃莱特,你真是个迷人的东西。&rdo;
&ldo;你们去看拳击吧,&rdo;勃莱特说。&ldo;坎贝尔先生越来越难弄了。你这是哪儿来的一股多情劲儿,迈克尔?&rdo;
&ldo;嗨,你真是个迷人的东西。&rdo;
我们说了再见。&ldo;我不能去真遗憾,&rdo;迈克说。勃莱特吃吃地笑。我走到门口回头望望。迈克一只手扶在酒吧柜上,探身冲着勃莱特说话。勃莱特相当冷淡地看着他,但是眼角帝着笑意。
走到外面人行道上,我说:&ldo;你想去看拳击吗?&rdo;
&ldo;当然罗,&rdo;比尔说。&ldo;如果用不着我们走路的话。&rdo;
&ldo;迈克为他这个女朋友得意着呢,&rdo;我在汽车里说。
&ldo;唷,&rdo;比尔说。&ldo;这你哪能多责怪他啊。&rdo;
第九章
莱杜对小子弗朗西斯的拳击赛于六月二十日夜间举行。是一场精彩的拳击赛。比赛的第二天早晨,我收到罗伯特&iddot;科恩从昂代寄来的信。信中写道,他的生活非常平静:游泳,有时玩玩高尔夫球,经常打桥牌。昂代的海滨特别美,但是他急不及待地要钓鱼去。问我什么时候到那里。如果我给他买到双丝钓线的话,等我去了就把钱还给我。
同一天上午,我在编辑部写信告诉科恩,我和比尔将于二十五日离开巴黎,如有变化另行电告,并约他在巴荣纳会面,然后可以从那里搭长途汽车翻山到潘普洛纳。同一天晚上七点左右,我路经&ldo;雅士&rdo;,进去找迈克尔和勃莱特。他们不在,我就跑到&ldo;丁戈&rdo;。他们在里面酒吧柜前坐着。
&ldo;你好,亲爱的。&rdo;勃莱特伸出手来。&ldo;你好,杰克,&rdo;迈克说。&ldo;现在我明白昨晚我醉了。&rdo;&ldo;嘿,可不,&rdo;勃莱特说。&ldo;真丢人。&rdo;&ldo;嗨,&rdo;迈克说,&ldo;你什么时候到西班牙去?我们跟你一块儿去行吗?&rdo;
&ldo;那再好不过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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